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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真·至诚·至深·至纯——《诗经·关雎》品读

2025-03-25 21:59:12     阅读量:100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流。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这是一首表现一位青年男子暗恋一美貌贤淑的年轻女子的诗歌,诗人借助于虚实情境的巧妙安排,充分地展示了男主人公因相思而愁苦不堪的情状。

透过诗歌首章的文字,一幅动态的画面便会渐渐呈现在我们的眼前,一位青年男子正从一条河堤走过,忽然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鸟叫声,这位青年禁不住好奇的循声望去,原来是一对关雎在那边水中小洲上嬉戏和鸣,真是幸福自在的一对呀!就在这时,这位青年不经意的发现在那小洲不远的水边,一位体态婀娜娇好的姑娘正俯着身子在左挑右拣地采摘着荇菜呢,姑娘的神情是那样的专注,动作是那样地娴熟轻巧。而荇菜可是一种常用于祭祀的物品,而那时候被认为不洁的妇女,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资格去接触祭祀物品的。由此这位青年断定眼前的这位姑娘不仅体态娇好,而且也一定很温良贤淑,并深感唯有这样的女子,才是俊美之士的佳配良匹。就这么一次极其偶然的巧遇,竟然就在这位青年的心底里种下了一粒相思的种子,它生根发芽,并顽强地生长着。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参差荇菜,左右采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青年回家以后,那位采荇姑娘的身影总是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挥不去忘不掉,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不论是醒时还是在梦中,他总是苦苦的思恋着她。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一概不知,又到哪里去寻求呢?“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愈是追求不到,却愈是割舍不下,求娶之心就愈强烈。真正是到了不思量,自难忘,剪不断,理还乱的地步了。接下去诗人就给我们安排了这样的一个特写镜头: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人们都已渐渐睡去,他们有的均匀地打着呼噜,有的喃喃地说着梦话,可这位青年却怎么也睡不着,他颠来覆去,覆去颠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恍恍惚惚地昏昏睡去。

行文至此,可以说诗人已将这位青年的相思情状表现得十分充分了,读者的心情也跟着这位青年的沮丧而跌入低谷。“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再如何去进一步地表现这位青年的相思情苦,实在是无以复加,难以为继了。可我们的诗人却笔锋一转,避开实情的叙写而转入虚境的描绘。诗人不再去写主人公的沮丧、失落,也不去对主人公的神情态度作直接的刻画,而是采取了与表现现实完全反向的表现角度,让这位痴痴深情的青年在梦中如愿以偿)。小伙子与心爱的姑娘手牵着手,相处得如同琴瑟一般的和谐,最终在鼓乐喧天中终成眷属。诗人反复摹写姑娘采摘荇菜时的灵巧动作,并以“琴瑟友之”,“钟鼓乐之”反复渲染欢乐的场面与喜庆的气氛,将梦中之境推向了与“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的现实情形截然相反的另一个高潮,让主人公暂时的从凄清孤苦中解脱出来,同时也让读者的心灵获得了片刻的慰藉。前面一张,此处一弛,真所柳暗花明,别开生面。然再好的梦终究是要醒的,诗中主人公“恍惊起而长嗟,失向来之烟霞”之后的那种沮丧、失落、迷惘在梦中喜庆这一底色的陪衬下自然会变得更加浓烈,同样每一位读者当他从梦境的假象中走出来的时候,心头也都不可记主人公挨一计沉沉的闷棍,与主人公一起心疼,情绪也将会不可避免地与主人公的情绪一起再一次跌入比先前更深更暗的幽谷。这便是虚实相形,以乐写哀所应有的效果。

不过“好梦醒来是严冬”的情形诗人并没有去写,他只写到“钟鼓乐之”就戛然而止了,此后的情形他让读者自己去补充,他让读者各人在自己的心中去续写。这是诗人的高明之处,他相信诗中主人公那至真至诚至纯的痴迷之情,不仅不会让人觉得有一丝一毫的荒唐可笑。而且一定会感染着每一位读者,并让他们与诗中份承受那分失落与心痛。他相信任何一位至诚且富于同情心的读者,都不会将梦醒过来跌入冷冰冰的现实中的诗中主人公孤零零地扔在那里不予以关顾与怜惜的。诗人以其娴熟的诗笔,以其对人情的洞察入微,采用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虚实实,虚实相映的手法,行于其所当行,止于其所当止,使一首短短的诗歌几经迂曲,在迂曲变化中把诗意情味酿造得越来越浓,并弥漫在每个读者的心头,久久不去。这是诗人的高妙处,这也是诗歌的魅力所在。难怪提起《诗三百》,人们对其他的诗可能不知,而独对这首《关雎》却并不陌生,只要稍有点文学常识的人总是能够随口诵出这么几句来的。这自然与《关雎》本身具备的吸引力是分不开的。

过去《诗序》以为这首诗旨在“美后妃之德”,此固属迂阔之论,不足为信。然后人一直都以为此诗写的是“一个贵族爱上一个美丽的姑娘,最后和她结了婚。”(高亨《诗经今注》)、叙写的是一对青年“男女从恋爱到结婚的美满欢乐”(陈铁镔《诗经解说》)等等,也均为未得诗心之论。他们只看到了诗歌由“辗转反侧”到“琴瑟友之”这之间的跳跃性,与情调色彩的差异性,而没有注意到人之思极而神倦,倦极而入寐,寐而梦生的连贯性,以致认梦作真,指虚作实了。把诗歌前后主旋律的一致性给扭曲破坏了。再说诗中最后一部分的“参差荇菜,左右采之”“参之荇菜,左右芼之”也给我们的思维方向作了积极的暗示。真正的婚宴典礼 又如何会反复出现那位姑娘采摘荇菜的情景呢?只有在梦幻之中才可能错乱其事。惜后人多拘泥于比兴为说,而不知这正是那位在水边采摘荇菜的姑娘给这位小伙子印象最好最深的一个姿态,于是这一姿态便在我们这位多情的年轻小伙子心中定格了。于是他无论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面前总会反反复复的浮现出这一曼妙的姿态。可惜的是这极富表现力的诗句一直以来都被人们当做只起“以引起所咏之辞”的兴语忽略了,结果本来浑然一体的诗歌前后的一致性与连贯性就在人们的误解中被割裂肢解了。其实只要抓住诗中“寤寐求之”“寤寐思服”也应该看出诗歌成分的构成,诗中第二部分很显然是写的“寤”时情景,而第三部分则是紧扣一个“寐”字在做文章。这样“寤寐”之意完矣。不理解这一点,也就枉然了诗人那种“实不可为继则以虚足之,哀无可加则以乐衬之”的艺术匠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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